“怎么会输呢？你还真是……”鹿先鸣露出一副心绞痛的表情，死死捂住胸口，痛苦地闭上双眼。就这么白白损失掉五千元，让他感到一阵阵难以言表的懊悔与心痛。
他怎么也不明白作为新手场的A区，居然会出现能够击败路得的家伙。路得的真实实力鹿先鸣是很清楚的，通过近来的一场场练习鹿先鸣意识到路得身上潜藏着的力量。那或许是天赋，又或许是一种独有的战斗意识。
很多时候，鹿先鸣都畏惧着战斗时的路得。路得在格斗之时总觉得像是变了一个人，通过各种玉石俱焚或者阴招来应对对手。最令他恐惧的就是路得那副伪装着的面孔，故意使用退缩的神情来逼迫对手先行攻击。
所以，他真的不明白为何路得会输。
“你口中的A区早就不是这样的了，”路得尽管内心中对于自己的失败感到相当自责，但是仍然摆出一副愤愤不平的神情，“现在这里根本就不是新手场了，你这个过时的老头子。”
于是路得就详细解释了来龙去脉，他每说一句话，鹿先鸣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没想到会这样，上面为什么不遏制这种行为？”鹿先鸣眼皮痉挛般跳动着，脸上的乌云显露出他完全不敢相信路得所说的话。但是他紧紧握住的双拳却又彰显出鹿先鸣不得不去相信这个事实。
“我认为上方很有可能就与这伙利用机制刷分的家伙勾结，毕竟这样能够让上方盈利。”
路得再次说出他内心中的想法，一边仔细观察着鹿先鸣的神情。他想到之前小王义正言辞的否认，但是却依旧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因而他希望能够得到鹿先鸣的认可，或许是为了那一份自尊吧。
但是鹿先鸣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这不可能。”语气不是存疑，而是相当的肯定。这让路得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他端详着鹿先鸣那副坚定的表情，心中那份倔强依旧没有放弃。
“哼，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怎么可能有人明摆着的钱不去赚的，况且他本身做的也是这种暴利的违法勾当，这样的人还会担心什么？”
鹿先鸣依旧是摇了摇头，随后慢慢道来：“你还记得那里极具秩序的街道吗？我后来仔细观察了一下，道路两旁的商店里似乎卖的东西都很正常。街道两旁其实都贴着各种标志，‘NO DRAG’，禁止毒品。这是最常见的。”
“还有，街道上几乎也都贴着禁烟标志，禁止枪械的标识也都存在着。要知道，如果允许毒品买卖，这里盈利就足够弥补过A区经营的损失了。”
路得又再度想起小王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以及他提到城主时那副诚惶诚恐却又无比崇拜的神态。路得心中不由得荡起一份好奇，默默低着头，听着鹿先鸣的分析。
“这个家伙，看来相当注意规则与秩序啊。”鹿先鸣笑了笑，看不出是赞叹还是嘲笑。
“他很有可能有洁癖呢，这个人的做法太极端了。我也不好评价什么。”鹿先鸣摊了摊手，随后仰起脑袋，轻轻看着路得。
“所以，这种人不是那种在意利益的家伙，他在意的就是秩序，这种人是不会允许有人挑战那所谓的规则的。”鹿先鸣得出了结论，随即掏出一根烟，默默点燃。
路得也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真有这种人，那一定是一个矛盾的怪胎。这个人一边抵抗着地上的秩序，一边却又无比严苛地维持着地下的秩序。
“可我还是难以理解，为什么他没有发现A区的情况呢？难道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吗？”路得用双手托着下巴，疑惑反而越来越多了。
鹿先鸣听到这句话，在沉默片刻后吐出一口烟：“天高皇帝远，又或者是有人也看不惯他吧。所以说这种家伙真的很奇怪，你要说他没本事，他又有魄力与决心制定出这些规则。你若是说他有本事，可他却连发生在自己手里的事情都不明白。”
路得此刻眼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站在高处睥睨天下，却又无比落寞的背影。
“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路得也迎合般说道，实际上这却是他内心中真实的想法。
“算了，不说这些了，陪我去海边走一走吧。你也吃过晚饭了，遛个弯消化一下吧。”鹿先鸣话锋一转，微微笑着，似乎之前的那五千元没有再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还有，把你打败那个家伙的确是个高手，别太往心里去。”鹿先鸣像是劝慰般对路得说道，这反而让路得露出一副奇怪的神色。他不敢相信鹿先鸣居然也会安慰别人，平日里练习时对自己总是气愤的责骂，此刻也像是变了一个人。
“嗯……”路得没有再说什么，窗外的月亮似乎不再那么惨黄了，隐约间露出洁白的纱衣，朦胧的白雾环绕在月勾旁边，洒下淡淡的月光。
……
“还真是凉快，不知不觉，秋天就快到了。”鹿先鸣看着海面上的波光，习习的凉风从陆地上吹了过来，心旷神怡间他不由得陶醉地闭上双眼。
路得行走在鹿先鸣的身后，低着头，看着洁白的沙子在自己脚下像是闪着光一般明亮。一个个脚印，不深也不浅，远远望去像一串项链，一个个脚印连缀着。
这沙子像盐，又像是雪，配上清凉的微风，宁静的夜晚倒是无比的美丽。
“的确啊，感觉一身的疲惫都消失了。我现在就想躺在沙滩上，慢慢睡去。”路得像是在回答着鹿先鸣的感叹，又像是自言自语。
鹿先鸣不由得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路得：“话说，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在那天晚上会出现在这里吗？”
路得听到这个疑问，停下了脚步，低着头思索了片刻，随即摇了摇脑袋：“之前的故事我不方便说，实际上我是在S市郊外的悬崖投江自杀的，但是不知为什么醒来之时就在这里了……”
鹿先鸣顿时想起之前从人贩手里逃出来之时路得那副疯狂的举动，那不就是自杀吗？看来从那以后他的记忆就恢复了。不由得露出一分怜悯，鹿先鸣也默默叹口气。
“总不会是漂过来的吧。”鹿先鸣呢喃着，然后自己也苦笑着摇了摇头。
“是啊，不可能，差了多远啊。”路得自己笑了笑，似乎毫不在意般。
“话说，”鹿先鸣的表情突然间严肃起来，“你当时没有呛水，鼻腔里也没有积水，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溺水的症状。看起来，就像是被别人搬到这里来的一样。”
路得神色大变，鹿先鸣这番话彻底让路得一阵震惊。自己毫无疑问是投江自杀，至少也该呛到水，而且失去意识之前他很明显拥有窒息的感觉。可是鹿先鸣这番话直接就让路得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不过，他随后却又像是自我安慰般摇了摇脑袋：“算了，我不想管这么多了，这些不过是过去，我的未来才重要吧。”
鹿先鸣想说什么，但听到路得的这句话，心里展露出一丝欣慰，也欲言又止。
他们就这样，继续往前走着。他们曾经都被自己的过去给束缚着，但此刻过去就像是一阵风，一阵微风，慢慢吹过，只能让他们慢慢停下脚步，却无法阻止他们继续前行。
“是啊，就该这样。”鹿先鸣自语着，突然间，一阵刺痛从腰间传来，他不由得捂住自己的腰部，紧皱着眉头。
“怎么了，又是旧伤吗？”路得见状，心头一紧，不过倒也没有多么惊讶。他急忙上前看着突然间跪倒在地上的鹿先鸣，看着鹿先鸣那副强行掩盖住痛苦的神情，鼻子里呼出沉重的鼻息。
“别逞强了，回去吧。”路得看着鹿先鸣，慢慢将他搀扶起来，感受着沉重的负担，路得只是微微冒出几滴汗。
“真是不能不服老啊，”鹿先鸣笑了笑，只是笑容中带着无比的沧桑，“年轻时我这里受了伤缝完针我立刻就能下床走路，现在只是随便走一走居然就会腰痛。”
“诶，不是旧伤吗？”路得疑问地看着鹿先鸣的脸。
“不是啊，就是腰部问题啊，老男人就是这个样子的。”鹿先鸣惨淡地说道。
路得也不好说什么，默默向前走着，似乎要这样一直走到永远。身后的月光照射出路得那不算魁梧的影子，一步步缓慢地行走着。
只是鹿先鸣隐藏了一些东西，他其实根本没有腰痛的毛病，只是今天下午去菜市场买菜时像是被经过的人的皮包上的尖锐物体刺中了。只是这样的话语能够让路得理所当然地照顾自己了，所以他还忍不住偷笑着呢。
可是，他也没有发现一些对于他而言更重要的事情。他的腰部的皮肤像是被一根针扎中，留下一个不算明显但是很深的针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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